北京口腔医院医生黄欣（左一）走访西藏地区一处卫生室。　受访者供图

北京儿童医院医生王晓曼（前一）在北京儿童医院保定医院指导诊疗。　受访者供图（本图片已经过特殊处理）

让优质医疗资源沉下去是解决医疗资源分布不均，特别是县、乡、村三级医疗资源匮乏，破解基层群众看病难题的关键一步。

近年来，国家卫生健康委持续推动医疗资源下沉。今年6月，国家卫健委下发通知进一步健全推动城市医疗资源向县级医院和城乡基层下沉的机制，9月又组织国家巡回医疗队开展新的服务形式，44所国家卫生健康委委属（管）医院今年全部参加国家巡回医疗工作，为中西部地区的老百姓，特别是县乡群众送去优质高效的医疗服务。同时，着眼于从根本上提高县乡医疗服务能力，国家巡回医疗队也在努力帮助当地医护人员提高技术和管理水平，把国家队的水平和能力延伸到县级。

机制的健全和巡回医疗队的组建最终要落到一位位白衣天使的行动上——怎样让国家队医疗资源真正沉下去，把县乡村医疗服务能力提上来？出题人是基层群众，答题人是医护人员。一个时期以来，记者持续关注首都各大医院的下沉服务，跟踪采访了4家医院多名医生的下沉经历，试图在与他们的对话中找到答案。

“主要还是靠他们”

——组团下沉：城市医疗资源组团式帮扶和地方人才培养相结合，解决基层医疗人才不足问题

手术即将进入尾声，可患者的状况急转直下——他失去了意识，四肢开始抽搐，心电监护仪上显示出了令人心惊胆战的心室颤动波形。

“胸外心脏按压！”杭霏低声发出指令。紧接着，电除颤设备迅速到位，成功施行第一次除颤。但冠脉造影的结果仍然令人揪心——患者右冠近端已完全闭塞。杭霏和医疗团队沉着应对，从闭塞的血管中抽吸出血栓并植入支架。随着血液重新流通，患者胸痛逐渐缓解，血压回升至正常范围，患者转危为安。

这是两个多月前，杭霏作为拉萨市人民医院心血管内科援藏主任时，做过的一场手术，患者是一名急性下壁心肌梗死患者，伴有间歇性三度房室传导阻滞，情况危急，需立即进行临时起搏器植入术联合PCI术（经皮冠状动脉介入治疗）。此类手术在西藏地区开展少，技术相对不成熟，而在杭霏就职的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安贞医院，这样的手术虽有一定复杂性，但心内科医护团队成员普遍可以成熟应对。

截至今年，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安贞医院已经连续9年帮扶西藏拉萨市人民医院，而对西藏地区群众进行相对复杂的手术则是包括杭霏在内的医生们最具象的“下沉”之举。

2017年6月，时任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口腔医院科技处处长黄欣主动请缨，作为口腔专家来到拉萨市人民医院，挂职该院口腔科主任。这位工作了30年的口腔专科医生一向沉稳，多年来主攻口腔颌面颈部肿瘤的防治与缺损修复，手术做得利索，不少患者因为他的双手，生命得以延续。

2017年12月，他二次援藏，这次的职务是西藏自治区卫健委副主任，虽然不直接从事临床治疗，但黄欣深知此行责任更重。黄欣主要负责健康扶贫和基层卫生工作，他看到尽管这几年西藏变化很大，但医疗条件仍待提高，症结在于医生的技术水平有待提高。

近十年来，西藏地市级医院医生的水平在援藏医疗队的帮扶下进步较大，但县医院、乡镇卫生院、村卫生室的医生医师水平还很不够。尽管西藏地区也努力培养了一大批西藏本地医学生，但是还远远不能满足基层医疗需求

医疗人才留不下，如何解决？

一年间，黄欣走遍了全区7个地市42个县，132个乡卫生院和村医室，累计行程达3万多公里，摸清了基层卫生情况。2018年，在自治区政府的支持下，黄欣协调组织落实了1750万元的培训费用，编制基层卫生人员理论培训教材，邀请专家录制授课视频。在每个县建立远程视频系统，对基层卫生人员统一培训，此外还开发了手机APP，鼓励基层卫生人员线下自学。

为了解决医学生留不下的问题，黄欣积极与自治区人社厅等部门对接，协调提高乡村公益性岗位医师的待遇，鼓励医学生毕业后到当地乡镇一级医院工作，“通过考试转为正式编制，让更多人安心扎根在这里”，他说。

黄欣还以口腔医师和自治区卫计委副主任的双重身份，协助举办西藏口腔医学会成立大会。西藏自治区口腔医学会是全国第31个省级口腔医学会，为“口腔医学大家庭”增添了一位新成员。

包括杭霏、黄欣在内，自2012年以来，北京市卫生健康委累计派出援疆干部和医生722人、援藏359人、援青128人；自2022年以来，派出援蒙85人。组团式医疗援助为边疆地区医疗卫生事业带来飞跃式发展，据北京市卫生健康委党委副书记、副主任、一级巡视员潘苏彦介绍，“组团式援藏团队”帮助西藏地区新建急诊科、重症医学科（ICU）、血液透析中心等20余个学科和专业，临床规模由13个科室、8个病区增至26个科室、20个病区，职能科室由7个增至16个，全院科室及专业设置更趋规范精细。

从西藏地区群众和医护人员的视角看，过去几年间，西藏自治区人民医院、拉萨市人民医院、日喀则市人民医院等7个地市的市级医院全部由北京、上海、江苏等地的医生援助，他们的先进理念和前沿技术，让当地医生迅速进步，让基层群众切身受益。

“关键还是早预防”

——理念下沉：将医防结合的医学理念和早期预防的习惯逐渐下沉到基层，实现基层群众少得病、不得病，减轻基层医疗压力

赴新疆前，北京口腔医院预防科主任刘敏和老年科副主任王楠有个约定：在新疆和田地区的幼儿园和小学开展幼儿、青少年防龋工作。

约定为何而来？因为刘敏是一位名副其实的“牙防”人。2005年，刘敏到丹麦哥本哈根大学做访问学者，深入学习了世界前沿的牙防策略和相关工作知识。

2013年，刘敏投入牙防事业。牙防人开车，走200公里的山路，往返6个小时，只为给山里十几个孩子做窝沟封闭。北京牙防队伍中有基层社区医生，也有三甲医院的专家，每年服务适龄儿童100多万人次，足迹走过2891个幼儿园和2362个学校。

这几年，刘敏在和老百姓面对面的沟通、疏导中，愈发感受到了健康理念早期植入的重要性。于是，刘敏想把目光放得更远些，借助王楠的援疆经历，将医防结合的工作落到更远的地方——

2022年3月，王楠作为第十批第三期援疆干部，赴新疆和田挂职十四师昆玉市人民医院副院长，在受援地医院分管信息、医保、宣传、口腔科建设等工作。

昆玉市年轻人居多，城区人口有两三万，亟需妇产科医疗人才。2019年，北京市卫生健康委选派了11名医护人员来到昆玉市人民医院。同年4月的一天，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从手术室传来，至此，昆玉市人民医院剖宫产手术实现了零的突破。王楠援疆的这一年，昆玉市人民医院成功分娩33个孩子，为近几年之最。

这几年，北京市卫健委连续多年在新疆和田组织实施“情系和田·直达心田”大型义诊活动，先后选派18批短期医疗队400余名医疗专家参加，接诊患者3000余人次，完成四级手术269例。协调北京市李桓英医学基金会为受援医院设立精准扶贫帮扶专项基金130万元，筛查白内障、膝关节病患者773人，完成手术25例。

昆玉市名源于中国最早的文化典籍之一《山海经》——昆冈出美玉。昆玉有多大？王楠形象地比喻：一个馕从昆玉市街道的这一头滚到另一头，还是热的。这个年轻城市的面貌在迅速在变化，但昆玉市人民医院缺少专业医生，如何引进来，怎样留得住，却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事。王楠认为，就像美玉是在亿万年的孕育下诞生的，医疗资源下沉，也要有久久为功的精神。

他当然没有忘记和刘敏的约定。作为“北京医疗专家送健康大型义诊活动项目”的实施专家之一，他依托后方医院，带领昆玉市医院、和田地区妇幼保健院、和田市人民医院的口腔科医生，先后两次为和田市北京海淀小学1756名学生及和田市北京海淀幼儿园800余名幼儿进行了护齿防龋活动，这是和田地区首次开展儿童氟化泡沫预防龋齿项目。

“所谓下沉，不应只是医疗资源的下沉，理念下沉同样重要。”王楠发现，越来越多的医生在基层下沉时，带去预防理念和科普知识，让群众更有“医靠”。

“我们最缺的是经验”

——反向下沉：通过基层医生上行，实现医疗资源下沉，解决基层缺病人、基层医生缺经验的问题

首都的医生沉下去，散播优质医疗资源，地方的医生来到首都求取“真经”。

时隔20年，王军屏似乎还能想起自己在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儿童医院进修的半年时光。

在北京儿童医院，有太多想学的东西了。每天七点上班，在超声室的第一项工作是铺单子，第二要开机器，第三把今天约的病人准备好，上下午时间做固定约好的病人，中午做肿瘤病人，午饭要跑着去吃。下班时间不固定，但通常是晚七点后了。进修第三天，王军屏累得坐在医院门口的56路公交车站掉眼泪。

尽管如此，她仍舍不得离开这里。

2017年，王军屏接任河北保定市儿童医院超声科主任，“做好临床的眼睛”，多少年过去了，王军屏牢牢记着这七个字。

北京儿童医院超声科主任王晓曼，每逢周三周五都会来保定市儿童医院做指导。自从专家下沉后，超声科的门诊量变化明显，之前只有五六十人，现在每天有超过200人做超声。

“基层医院缺什么？最缺病人。”北京儿童医院超声科医生王玉认为，基层医院的医疗设备设施都很先进，年轻医生固然不少，但他们缺锻炼机会。“没有经验，看图像诊断不出来。”归根结底，基层医院见到的病例少，譬如一些不常见病例，地方上接触得少，对它的征象和异常不了解，“但其实就是一层窗户纸，需要有个人帮助他们去捅破。”

“帮助他们不让一个孩子漏诊、误诊。”为了这份初衷，王晓曼不仅给大家提要求，还手把手地教年轻医生看病。保定市儿童医院有五间超声室，王晓曼在一天的时间里不知要来回跑多少回。碰上年轻医生诊断错了，王晓曼毫不客气，板起脸：“这病人谁看的？过来一下。”

每周王军屏都会把需要会诊的病人准备好，有时病情并不复杂，王晓曼也会眉头一皱，“这类病人，为什么还约专家会诊？我们前不久才讲过，检查时需要关注什么，希望大家把知识点牢记心里。”

王晓曼不放心。待到下次再来，她把前一次基层医生搞不清的诊断做成幻灯片，上面标注着：这是来源于哪里的肿瘤，为什么不是来源肝而是腹膜，为什么这种疾病容易和其他的相混淆。

目前，北京儿童医院保定医院已经获批国家儿童区域医疗中心，该项目医院已经于2022年动工，建成后，医院将实现拥有2000张床位的一院两区新格局。

相较于王军屏20年前的进修经历比，来自西藏的格桑罗布进步更为迅速。

格桑罗布从西藏民族大学毕业后分配到拉萨的一个小县城尼姆城。前半年，他待在卫生院，后半年在尼木县续迈乡的学校当了半年校医。当时，拉萨市卫健委正在筹办三甲医院，把同一年考到拉萨的医学生聚集到一起送到四川大学华西医院委培，适应一年后转为规培三年，毕业后安排到拉萨市人民医院工作。

目前，拉萨市人民医院心内科医生已经熟练掌握冠状动脉介入手术，而心脏起搏手术因为缺乏经验一直迟迟未开展。格桑罗布就是杭霏在西藏派驻期间专门安排来北京学习的。

压力很大，但进步也很快。格桑罗布在这里见到了国际上最先进的技术，也看到由新技术挽救的众多家庭。在过去，房颤病人只能通过口服药物控制病情，但久而久之容易形成血栓，血栓脱落引起脑梗，与之伴随的后遗症是家庭的灾难。现在通过射频消融技术会将患脑梗的风险降低一半，而这项技术因需要技术娴熟的高水平医生完成，迟迟没有在拉萨市人民医院开展。

8月，拉萨市人民医院心血管内科在北京安贞医院援藏主任郭丽珠的带领下，成功完成首例持续性房颤患者的射频消融手术，这标志着拉萨市人民医院心血管内科在心脏电生理治疗领域又迈出了坚实一步。

“医生会干的不只是看病”

——拓展下沉：通过医生的专业知识和掌握的市场资源，带动当地产业发展，实现拓展式下沉

援助医生不仅为当地带来了先进的医疗理念和优质的医疗资源，还带来了致富经。

在北京郊区的大山中，北京市卫生健康委下派的第一书记带领乡亲们趟出了一条条致富路。

延庆区千家店镇菜木沟村因山中的菜树而得名，地处白河、黑河交汇谷地，距延庆城区70公里，常住村中的基本是60岁以上的老人，劳动能力有限。

2021年12月，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友谊医院药剂科医生董远被派往菜木沟村担任村党支部第一书记。

刚进村，乡亲们议论纷纷，可董远来是下决心要干些事的。

一次，董远走在路边时突然发现几株熟悉的植物，药学出身的他一眼认出是金银花，事后调研得知，这是前些年用于绿化而试种的金银花，因无人照料最终沦为野生株。

他马上邀请农业专家进村“把脉”。专家根据村域土壤、气候以及劳动力等资源禀赋，立足延庆生态涵养区功能定位和镇域产业规划，提出了依托百里山水画廊景区旅游资源优势，以中药种植推动农旅融合发展的产业思路。

围绕这个思路，董远与村“两委”干部逐步确立了种植金银花的产业方向，并确定以村集体为主体，依托第一书记专业资源，走村企合作的产业发展路径。

租赁土地是第一个难题。前些年，由于缺乏种植经验和科学管理，村里试种的很多作物都没成功，最终不了了之。这次，要从个人手里租赁土地种植金银花，大家都是半信半疑。

董远决定挨个村子去走访，专挑饭后村民聚集闲聊的时间，做大家的工作，详细向村民介绍选择品种的思路、依据。

他拍着胸脯保证：“我是来给村里挣钱的，不是挖坑的！这两万多块的租地钱，如果最后真的因为失败或其他原因村里给不了大家，我自掏腰包也一定给大家补上。”后来，“钱不够第一书记补”这句话就在村里传开了。

金银花树苗从哪来，是第二个难题。

董远发挥专业和资源优势，联系解决了20亩地所需的金银花树苗并顺利移栽。

那段时间，董远像个地地道道的农民。酷暑，紫外线爆表，地里连只鸟儿都没有。只有董远和一名村里的种植能手戴着草帽泡在地里——种植、剪枝、浇水、除虫，哪一步都不敢怠慢。好不容易熬到了冬天，越冬又成了董远的一大心病，冬天风大，刚刚浇过的地跑水严重，他又想办法要把金银花罩上、埋上。

董远边学边干，一边学习科学种植技术，一边根据本地气候特点，因地制宜制定种植管理方案。在他和村民的精心管理下，当年夏季，金银花就有少量产出，赚取了第一笔集体经济收入。

有着医生背景的驻村第一书记们各显神通。

北京西南，房山中部，因此地有泉水，四季常流，故名长流水村。

2021年12月，北京安贞医院输血科主管技师李超楠派驻这里，担任第一书记。

初来乍到，第一次开两委会，村干部拿着几瓶蜂蜜摆到桌上，摊摊手，面露难色地说：“小李书记，咱村这蜂蜜，你想办法给卖卖吧。”

由于山路交通不便，村里不少人都在为自家农产品的销路问题发愁。李超楠开启了线上助销的新路子，发微信朋友圈，建微信销售群，拍摄抖音视频……在这些新颖直观的新媒体平台助力下，短短几个月就销售蜂蜜12000斤、蜂王浆300余斤。眼看着村内的销售额由0元变为30万元，村民们对小李书记有了新的改观：“医生会干的不只是能看病，还能帮忙卖货。”

不久，李超楠发现村里有闲置宅院，她想到可以通过建民宿，来盘活闲置资源，为村庄增收。

“民宿谁来住啊？”

“改造不得花钱吗？能行吗？”

村民们对民宿没概念、少经验、缺底气，心里难免会有畏难情绪。为帮大伙儿打消顾虑，李超楠决定迈开腿，上门调研走访，和乡亲们面对面谈心。

很快，在对民宿产业摸排动员时，有三户村民主动报了名。紧张忙碌地设计、装修过后，几处闲置宅院出落得颇有韵味，加上乡间优美的风光，很快就吸引了不少游客。民宿解决了村民的就业问题，短时间内就为村集体增收12万元。

随着人气日渐攀升，村里的民宿还成功吸引了网红“大熊咖啡”、露营和餐饮项目陆续入驻，游客也多起来。

在一次入户走访时，李超楠留意到一位大爷脸色不好，听到对方描述的症状后，她认为是心梗前兆，很快将大爷收入北京安贞医院检查，检查结果被确诊为心肌梗塞，所幸治疗及时。在忙完前阶段帮助村集体经济增收后，她又把大家的医疗健康问题写进了自己的驻村记事本。

尽管已结束驻村工作，但李超楠心里仍放不下长流水村。今年3月，她一个人又回来了。短短两个月，村里新开了美式烤肉，听说后期还要建房开茶道馆。

那天临走，李超楠走到车前，发现挡风玻璃上放满了各式各样的土特产，雨刷上夹着一张纸：感谢小李书记，欢迎常回家看看！

采访黄欣时，我们坐在医院一间狭小的会议室谈，聊到一半，他突然起身，要求把门打开，说自己有点憋气。原来，黄欣援藏回来后，在体检中发现自己患上了不可逆转的左心室缺血，资料表明，这是由于生活、工作在高原地区的气候和环境变化对心脏功能产生的病理影响，如果心脏已经在正常情况下出现供氧不足的情况,在高原地区心脏缺氧的症状可能会更加严重。

这是援藏的印记，他一辈子都不会忘。去年，他依然代表医院申报了为期三年的援藏项目，但因为超龄，组织上没批准。现在，他和爱人时常鼓励自己还在上小学五年级的女儿，“今后学医吧，这样可以帮助更多的人”。

“如果有机会，也希望她能常去基层看看，那里有更需要帮助的人，同时也有更加广阔的天地。”黄欣望着窗外的蓝天说道。

无论是在雪域高原、浩瀚沙漠播撒青春汗水的援藏、援疆干部，在基层一线做健康知识的传播者、带领乡亲们共同致富的管理者，还是在北京取“真经”的年轻进修医生们，经年累月栽培浇灌之下，医疗援助硕果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