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病:甲亢即甲状腺功能亢进症,是临床上十分常见的内分泌疾病。
3月8日,妇女节。医院急诊护士长樊杨正在忙碌的时候,一位身高一米八几,穿着一件咖啡色夹克,整齐白净的年轻人,手里拎着一个大袋子走过来,冲着她微笑。“您有什么事?”护士长问道。“您不认识我了吗?”樊杨仔细想了想摇摇头。“我是0983号。”樊杨反应了一下,惊讶地张大嘴巴,“你是他?”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数字代号背后的隐情
0983号是一个特殊的数字,意思是2009年世纪坛医院急诊收治的第83号“三无”人员。由于送来时没有身份证明,也没有亲人朋友可以联系上,所以只好用一个代号来区别。
2009年6月18日,西客站客运段送来一位来历不明的患者,甲亢、心衰,已经昏迷。这位小伙子特别瘦,四肢就像干柴火棒。由于昏迷,大小便失禁,衣物已经污秽不堪了。经过医护人员的全力抢救,渐渐小伙子神智开始清晰了。护士轻声地问他感觉怎么样,姓什么叫什么,他都不说,只是在脸颊上静静地流下来两行泪水。大家发现他跟这里的其他“三无”人员不太一样。
“三无”留观室的难堪景象
“当当当当当……”“快来!给我刷牙!换床单!”大清早,韩老大一边用牙刷狂敲杯子,一边扯着嗓子喊道。往口罩里喷点香水,护士小陈等进入了这臭气熏天的急诊科留观室。掀开被褥,一股浓烈的气味扑面而来,小陈的胃里顿时像刮了龙卷风。昨天刚换上的被褥又蹭上了粪便和尿液,五名“三无”人员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压抑住身体的不适感,小闫打开了窗户通通风,又同其他护士一起给五人换了被褥。“能够自理的先生,搞下清洁吧。”小陈将牙膏递给了韩老大。“我肚子疼,下不来床。”韩老大靠在墙上,一副病殃殃的样子。不多言语,护士们细心地帮五人刷牙、擦脸、喂饭。这是急诊科留观室里寻常的场景,很多“三无”人员已经不是头一次住院,是医院的常客、“老泡”。他们熟谙各种“规矩”,甚至精通怎样用各种方法捉弄护士,行为癫狂、言语轻佻。
0983号,“乖”却就是不说话
0983号看起来很“乖”,很沉默,甚至有些文雅。他虽然不爱说话,但是却很配合治疗,脾气也很好,只是看起来很忧郁,像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治疗时、护理时,他总是很有礼貌地笑笑,或者简单地说声“谢谢啦”。
及时的抢救、精心的护理让0983号很快脱离了危险,但他的健康状况严重堪忧。国家规定的每天每个人4块钱的伙食标准,远远无法满足他的需要。看着这个沉默瘦弱的患者,医生、护士、护工阿姨都很心疼。护士们轮流给他从家里带饭,从食堂给他打来营养餐,看他身体太弱就喂给他吃。护工阿姨还时常从食堂带回两个鸡蛋,悄悄地放在他的枕头底下。每每这时,他总是又流下了眼泪,却还是一句话都不说。抢救时,他的衣服早已被剪掉,大家就估摸着他的身材,从家里带来些适合的衣裤。他穿上后,总是用感激的眼神望着护士点点头,就是不说话。这个特别的0983号,仿佛跟大家隔着一堵墙。
米老鼠造型,“坚冰”融化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了,0983号的身体好多了,生命的活力重新注入到了这个小伙子的身体里。可是,最让大家感到不安的却是他的沉默。大家就想方设法逗他开心,慢慢地,沉默的坚冰开始融化了。有一次,一位护士给他带了一双大皮鞋,鞋头很大,他可以下地走路了就让他穿起来,大大的皮鞋头配上他细细的腿,看起来很滑稽。于是大家就说,你看你像不像米老鼠?他看看自己的形象不由得笑了。这还是他第一次笑。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0983号每天沐浴在医生、护士悉心的照料中,渐渐地打开了心扉。有一天护士给他治疗的时候,他突然开口说,我叫董强军。这对于守候他这么多天的护士们简直是个巨大的喜讯:0983号叫董强军,他不是“三无”人员了。
护士长找到他,问他家住在哪里,为什么会沦落到如此悲惨的境地?他先是哽咽了一下,然后眼泪又奔涌而出。“我来北京打工才6天,突然就觉得难受,病得很重。老板就辞退了我,给我送到了西客站,之后我就不知道了。等我醒来就躺在了医院里,我觉得我是被抛弃的人,这个世界都让我觉得陌生。可是,这里的医生都很和蔼,护士更是每天为我操劳,喂我吃饭,给我换洗,我的一生从没被这样重视和尊重过。”董强军擦了把眼泪,“我回家后一定好好工作,好好做人,报答你们。”“别太激动,这不是一切都好起来了吗?你家住在哪里,快联系你的家人,他们一定都很着急。”“我家住在陕西省安康市平利县陈关镇龙头村。”
0983号专程到京来谢恩
0983号找到家了,大家都纷纷传递着这个好消息。
7月15日,这位小伙子终于要回家了。西站管委会给他买好了回程的车票。他终于踏上了回家的路。在此后的几个月里,0983号这个名字慢慢地被大家淡忘。
9个月以后,当董强军再次站在樊杨面前的那一刻,完全跟入院时是两个人了,当然会让人吃惊。他已经健壮了好多,不再是那个像米老鼠一样的0983号了。这次回来是专程来感谢的,特意挑了妇女节这一天来感谢重新给他生命的白衣天使们。他拎了一袋子家乡的野猪肉。他还给护理他的护工阿姨送来了锦旗,给负责他病情的徐婷大夫写了表扬信。他说,人不能忘恩负义,我曾是个被抛弃的人,我是在这个医院里重新找回了做人的尊严,我会乐观地生活下去,这可能是对那些救过我命的人最好的报答。
0983号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是个带有贬义的名字,但对于董强军来说却是那么特别,那么亲切,那么让他终生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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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卓闻卓:看了《0983号,这个“三无”不一般》很感动,遭受不幸时得到的重视、尊重和关爱,多么温暖,多么美好!一串数字的背后,是一个美丽的医患的故事……